讀者投稿-痛的存在
撰文/王映涵
如果我想生存,我就必須忘記我的身體是歷史的,我就必須投入這樣的幻想,我當與當前這個年輕的身體同齡,而不是與我自己過去的身體同齡,簡而言之,我必須周而復始的再生,使我比現在更年輕。這是要我們去陌異生活重新更新的羅蘭.巴特這句話的意思,為了要獲得一切現存力量的支持,這種力量就是忘卻。
這個忘卻就是無,好像莊子的逍遙遊,忘名忘功忘己或是毋故毋我毋必的那種忘卻──就好像要學武功要忘記之前所學,為的是跳脫那些框架的道理,我如是想著那些解構之所以成為一派的可能性。
我想到我們一直在追尋所謂的存在價值,除卻那些社會定義的身分關係外,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所在?天生我才必有用,詩人不早說了嗎,可是還是很多人無法發現肯定自己,至少我就是:面對現實身體不斷的步向毀敗而無法控制的無能為力,我開始不斷的去找醫師想要改善那些困擾。
內科醫師要我掌握自己能掌握的,別去想不能改變的,因為想也沒用──我也想忘卻那些煩憂,身體現實的,但是,有些就是因為痛楚才時時提醒我們的存在吧!相濡以沫,何如相忘於江湖。我們不論是身體或心理如是,因為痛楚而無法忘卻。
一日起來發現蛻變成蟲的存在故事,卡夫卡想說什麼我不知道,可是前些日子一醒來我發現肩膀右部疼疼痛異常,因為疼痛而不敢妄動,當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起臥時幅度愈大速度愈快更是疼痛,好像在告訴我要放慢步調似的,藥物的止痛也無法壓制,物理的熱敷亦是,醫師光聽就說天氣跟睡眠所致,睡不好,即是打止痛效果也有限,那是筋發炎,要我別老想太多,別想一次解決所有問題,對我的症狀只有一句我知道,放輕鬆。朋友接觸新時代思想好一陣,說那是壓力所致,我也知道,然知或不知其因果都無能為力的東風,即便是春風也只能看百花殘阿!
然而,我在想疼痛確切的提醒著存在,記得解剖課時老師就說了,上帝不會造沒有用的東西,每個器官都有他的存在作用,危難時,身體會代償保護最重要的器官--用在醫療,我們急救的分類也是以此為準。
為了美麗從髮到腳,開始要忍耐痛楚或不適,因為美的敵人是習慣與實用,康德如是說。我一直不慣化妝跟鞋那些所謂的變美禮貌,為了得體面試而穿上低跟包鞋,鞋窄的腳指隨著步伐壓迫而生疼,旅步維艱的像人魚一樣,痛楚的走下每一步,不能說,聲音為了換取美麗得到肯定而消失,結局是,穿上走不到兩小時的腳可以痛上好些天,我想像那為了成為人類獲得肯定獲得愛情失去美妙聲音最後連身體都成泡沫的悲哀。
身為醫師的我知道三個字讓我安心又無奈,我也知道身心相互影響,心病最要不得,但是,我並非把症狀放大而是它影響我的生活,雖然知道解除症狀不是要法,那些為了緩解的藥物也作用不大,然而,還是想改善。
我在想也許痛楚之所以會存在除了解剖時所說的保護外也在說明我們的存在──不論是身體或者心靈上的──因為疼痛我們得以注意在我們受傷感冒外,還有來自身體的壓力,而我們這麼忍耐,當麻痺知覺漸失者若能感覺到一點感覺哪怕是疼痛也是歡迎的感覺就是告訴我們生之所以,痛之所因吧!